05 惨死

城主府不难找，珈蓝城里最大的宅子一定是城主府。不过城主府里高手众多，想悄无声息地进去只怕不太容易。

苏晓墨很谨慎地潜在黑暗里，仔细观察。城主府有正门和侧门，正门口不仅有一对石狮子，还有四名带刀黑衣侍卫。眼见夜色正酣，四名侍卫却比石狮子还精神，一双双眼睛闪着幽光，她立刻放弃了从这里进去。

她一边腹诽，一边绕到了侧门。看样子这里是给侍卫、厨娘等人出入的。这里离奴仆住处比较近，但没有侍卫看守。

之前听叶轻舟提过，城主上官元就任第一年里有人刺杀，结果死得相当惨烈。上官城主一夜成名。此后的二十二年，再也没人敢来捣乱。他还说城主府的守卫不多，因为上官元有这个自信。如此自负的城主，估计不屑于在侧门做文章。

苏晓墨深呼吸，施展踏云，轻轻松松落在城主府的院子里。蹲在地上静静听了听，果然没被发现。

入了府，最大的难题来了。城主府里大大小小的屋子百十来间，粉衣女子被关在什么地方呢？关在普通的房间还好说，哪里有守卫就算是找对地方了。可若是关在密室、地牢呢？只怕难比登天。

苏晓墨一边飞快地穿梭，一边思考着可能的地点。若然如叶轻舟所说，偌大个城主府，除了门口那四个侍卫，里面竟几乎遇不见守卫。

正想着，一个四人小队从左面的走廊往这边走过来。苏晓墨刚想往前跑，听见前方传来了说话声。她一惊，慌忙转身往后跑，跑了没几步，这个方向也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。

四个方向，三个方向都有人，她来不及多想，只能赶紧冲向唯一的缺口——假山。

绕过假山，走了一盏茶的工夫，右边传来了脚步声。苏晓墨懊恼地皱了皱眉，不等她有所行动，前后又一齐传来了脚步声。逼得她只能赶紧往左跑。

跑了半盏茶的工夫，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。

好像是约好的一样，无论她走到哪里，总能遇见侍卫。幸运的是，每次都有个缺口，正好使她不被发现。

可这么一折腾，她懊恼地发现，她迷路了。

没办法，只好继续往前找。没走几步，就见一棵参天大榕树，半个身子被长廊掩着，偌大的树冠在夜色中更显沉重。忽然，她隐隐听到了哭声，侧耳细听，像是女子在哭泣。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。

她赶紧循着声音疾步前行。离那声音越近，就越是毛骨悚然。只因在漆黑的夜里，那女子的尖叫太过凄惨。她暗暗平稳心跳，再次加快脚步潜过去。

走出长廊，终于得见大榕树的全貌。在榕树不远处，有一间孤独的屋子。门前是一条石子小路，路面偶尔可见深黑色的青苔，如同干涸的血液。屋子左右都是大片草地，微风拂过，小草纷纷弯腰跪拜。

为隐行踪，苏晓墨匆匆绕到了屋子后面。原来屋后是一片树林，的确是掩藏行踪的好位置。但林中黑暗，毫无光线，好像有一只凶兽正盘踞着，等着猎物上门。

她刻意忽略身后的黑森林，敛声悄悄站在屋后，贴着墙壁，食指轻轻用力戳破窗纸。这样，屋子里的景象终于冲进眼里。

屋子不大，陈列简单。正对门口摆着一张小圆桌，上官杰换了一身深蓝色便服，此时正坐在唯一的椅子上，神情悠然地饮茶。

在他正对面十步左右，摆着一人高的架子。架子上挂着一个姑娘，绳索紧紧缠着她的手腕，纤细嫩白与粗糙凶狠，不必较量，胜负已分。

借助烛光，苏晓墨发现她的左腿不自然的弯曲着，衣服上一片片红色不自然地晕染。她的脚边似有一些水渍。苏晓墨的心跳顿了顿，仔细一看，幸好，她还在呼吸。

“考虑得如何？”

上官杰忽然出声。只见他微笑着，声音里透着水润的温柔。可如今这样的场面，怎么听都让人毛骨悚然。

女子低低喘息，不做半点回应。

“你这是何苦。若肯主动献祭，我便念在你我的情分上，赏你个痛快，如何？”

“你……”那女子的声音微弱，仿佛说话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，“做梦！”

“不识抬举！”上官杰一挥手，一柄锋利的匕首刺入了女子的心脏。

女子蓦地长大了眼睛，呼吸越来越急促，几息之后，她的身体软软垂下来。

苏晓墨呼吸一滞，她没想到上官杰突然变脸，竟没来得及出手相救。一时难以接受，心里莫名堵得慌。

一颗散发着火红荧光的圆形珠子，从那女子的身体里，悠悠地飘出来。上官杰略一招手，珠子便飞落在他掌心。他随意看了眼地上，苏晓墨这才发现，他脚边跪了一个女子，粉衣，这不就是白日里的女子嘛。

“别怕，我很温柔的。只要你听话，我就不会让你疼。”

粉衣女子早就抖如筛糠，此时被他抬起下巴，更是哭得梨花带雨。又不敢出声，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压抑地低泣。

苏晓墨从未见过如此冷血之人，可以笑着做出这样的事。太可怕了，她不能让粉衣女子也被挂在架子上。她缓缓抬起右手，指尖夹着一根长三寸二的银针，对准上官杰的昏睡穴。只要刺中，只要他昏睡，她就立刻冲进去救人。

她从未如此紧张过。若是失败，也许被挂在架子上的人就是她。不过她可能没有挂在架子上的资格，毕竟她的身体里可没有那样好看的珠子。来之前，她已经想到最坏的后果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，她就不会退缩。更何况如今已经有一人死在她面前，她如何能苟且离去？

她，别无选择。

屋内，上官杰似乎心情不错，左手轻轻拍了拍粉衣女子的头，好心帮她擦了擦眼泪。

就是现在！

苏晓墨手腕轻轻一压，手腕、指尖暗暗使力。眼看银针就要离手，她完全确定，这个角度，这个距离，她绝不会失手！嘴角甚至有了胜利的狂喜。

唔……

忽然，她眼前一黑，失去了知觉。手中的银针狠狠摔在了地上，无声且无助。